夏棲梧有些茫然，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，能做什麽，於是便靜靜地待在了蘇雪寧院子裏。

蘇璞是深夜來的，夏棲梧聽著了細微的動靜，微微警惕的支起頭就看見了蘇璞幹凈利落的翻墻過來，拍了拍手，見著夏棲梧也不意外，只是咧了咧牙，而後直接朝著蘇雪寧屋子裏去了。

蘇璞的話比蘇父和蘇譽要多，又比蘇靈裳的廢話有用，他說，“蘇父打算等蘇雪寧醒了，直接帶著身邊的幾個丫鬟和嬤嬤去皇城外的莊子靜養。”

皇城外……夏棲梧轉頭看向蘇雪寧。

皇城外可就廣闊了，或許是多少千裏外的一個小城中的一個偏僻的小鄉村裏的一個……莊子。

“這一去，還有可能回來麽？”或許是夏棲梧想找點自我安慰，又或者是替蘇雪寧問的。

蘇璞在夏棲梧對面的位置坐下，直接提了桌子上的茶壺翻過來一個幹凈的杯子，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，“你覺得還有可能嗎？名譽有損的一個嫡女，而且又是太子未婚妻，這事怎麽也得再過個四五年太子娶妻了，這事情淡下去了……”

這事再淡下去，蘇父大概也不會有把蘇雪寧接回來的心思了，大抵就在外面找個人家把蘇雪寧嫁了。

蘇璞看這件事情倒是看得淡些，嫁什麽人不是嫁，而且，以蘇家的本事，給蘇雪寧找個家中富裕的把蘇雪寧送過去過富貴日子也未嘗不可。

“這並不是什麽大事，關鍵是雪寧她自己能轉的過這個彎來。”蘇璞又抿了一口冷茶，苦味夾雜著些許茶葉碎片，有些澀然，“原來的天之驕女，未來太子妃，忽然就要遠離京城，或許以後嫁入還得改個名姓。”

蘇璞這人說話口氣一直微微的上揚，無論什麽話，在他這種腔調之下都有些挖苦嘲諷的意味。

夏棲梧嘆了一口氣，“你能不能好好說話，路是蘇雪寧自己選的，她自己心裏應當有數。”

“她心裏有沒有數我不知道。”蘇璞借著夏棲梧點起的哪一點燭光，湊近到了夏棲梧的面前，鼻尖僅僅離她的臉寸餘。

湊得太近，夏棲梧有些不適應的往後退，然而蘇璞卻直接一只手落在了她頸後，叩住，一寸一寸的打量她的五官，而後松開了她，“嘖，我還是沒看出來，你是蘇家那一代結下的仇人之女啊。而且，蘇家那麽大，你怎麽就找上了蘇雪寧這麽一個小姑娘的麻煩。”

“我並沒有做什麽。”

蘇璞看著夏棲梧，卻不是在她臉上驗真她說的話真假，而是輕嗤了一聲，“我知道，你什麽都沒做，你只不過是說了什麽。”

“我說太子人品不行，她嫁過去日後……”會因為太子而死，而且就是三年後的事情。

“你是算命的吧。”蘇璞揮了揮手，“皇子，有那個是正常的？多多少少有點怪毛病，或者說，富家子弟，皇親國戚，你看看我，想想蘇譽。”

“你我理解，蘇譽怎麽了？”夏棲梧算見過蘇譽兩面，談不上多了解，卻覺得後者不會是壞人……

蘇璞聽著夏棲梧刨根問底，臉上的表情古怪了一下，而後嘆了一口氣，“你沒註意他身邊那個小廝？我頂多摟個丫鬟，他床上可是那小廝。”

“噗……”實在無怪夏棲梧。蘇璞一直在喝茶，看著她也渴了。

就在蘇璞皺著眉頭思酌該不該說的時候，夏棲梧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，而後全因為蘇璞的話噴出來了。

還好她反應的快偏了一下頭，要不然遭殃的就是蘇璞那一身衣裳了。

“咳咳。”夏棲梧眼中還是有些掩飾不住的意外，“你說蘇譽……斷袖？”

“而且他毫不掩飾到蘇父都習慣了，要不然你以為，他為什麽還未娶妻，而且蘇父對我格外好？那是因為蘇父指望我傳宗接代了。”蘇璞攤了攤手，疊了個二郎腿，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，甚至有些在等著被誇的樣子。

夏棲梧想了想蘇譽那張菱角分明的武將臉，還是俊美型的，他身邊那個小廝……咦，一直低著頭額前的發絲還有些長，沒怎麽看清臉。

只不過仔細想想皮膚不錯，而且下顎弧度精致，而且好像還有梨渦。

還能被蘇譽看上，想來相貌不會差。夏棲梧又深入想了想，比如這兩個人抱在一起的樣子，表示沒眼看。

蘇璞見著夏棲梧註意的點都偏了，敲了敲桌子，把話題拉回原點，“因為你的幾句話，蘇雪寧就要變成鄉野婦人了。想想她原本可以過得日子，太子妃，未來的皇後，就算太子不喜歡他，可你覺得當今聖上喜歡太子的母妃？”

蘇璞這句話說得在理，夏棲梧沒法反駁，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講道理，她想說她見過三年後太子人頭落地，聽說太子妃一條白綾結束了自己的性命，這才是結局。

可夏棲梧不能說，說了估計蘇璞也不會信，她只能換了一個概念問蘇璞，“如果給你兩個選擇，我說假設，第一，你現在收拾東西逃命可以活下去，以後說不定可以卷土重來，第二，你安於現狀，還有兩年多富貴榮華可享可活，你怎麽選？”

夏棲梧拋出這個選項，蘇璞看了夏棲梧一眼，而後淡淡道，“先享受兩年，然後再收拾東西逃命活下去，卷土重來。”

夏棲梧：“……”偷換概念她是真比不過面前這行家。

“話說我查過你的來歷，是府裏一個老管家的侄女，老管家也見過你的相貌，說是你沒錯，可若真是個小丫鬟不該知道那麽多啊。”蘇璞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，而後直接上手，在夏棲梧的臉廓耳後下顎捏了捏蹭了蹭，沒有捏出什麽褶子來，也沒蹭出什麽粉來。

夏棲梧知道後者是在確認她是否易容了，然而結果很顯然讓蘇璞失望了。

而且蘇璞更奇怪的是，“我上次摸了一把晚香的臉，在自己袍子上拍了一下，紅的白的都是粉，你一個姑娘家怎麽什麽都不抹？”

“呵呵。”夏棲梧一想到後者用摸了不知道多少姑娘的手碰她的臉，就想把蘇璞的手給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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